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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冒險 機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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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郁的猜想出口, 四位老先生並沒有反駁。

可見雖不中,亦不遠。

那位李老先生甚至說:“不是沒商量過這樣的可能性,但不管怎麽樣, 路通電通,禹州的普通人也能得利——”

果然是被洗腦了。

周郁不客氣道:“幾位老先生憂民之心不少, 蘇丹正是利用這點作為突破口, 徹底洗腦了你們。”

雖然還保留著智慧和人性, 但已經忘記初心和原則,淪為有智慧的傀儡工具人。

最高級的洗腦,不是否定你的一切, 而是讚同甚至鼓勵你最看重的事,利用它來引導你往他需要的方向走。

蘇丹是個中高手。

刀疤姐見老先生們有點難過的表情,顯然不讚同周郁的說法,就要開口和稀泥

周郁轉頭對她道:“別勸我,你若勸,我會懷疑你跟蘇丹搭臺演戲哄騙我!”

刀疤姐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,聳肩攤手道:“你怎麽能這麽想我?我把你當朋友看,而且他弄走我那麽多人,怎麽可能和他?”

周郁點了點頭, 反正她話已經放出去了,就不再管其它, 專心地照管毫無反應的崔梅和肖潔。

怎麽說呢,她隱約記得唐心游在進入禹州之前, 給大家弄了個曾昀光所謂的好東西。

是不是意味他早料到會有一場腦和腦之間的抗衡, 所以做了準備工作?

那麽,要怎麽喚醒她們呢?

刀疤姐見周郁果真不理她忙自己的事去了,不由得摸了摸下巴。

這小姑娘看起來單單純純的, 在三元火電廠的時候也還算好說話,怎麽關鍵時候這麽難說服呢?

因為摸下巴要動胳膊,難免牽動傷口,又開始痛了。

忍不住再罵一聲,王八蛋。

當然,她罵王八蛋不是罵蘇丹,而是曾昀光。

她和蘇丹聯手和跨河谷大橋下設局,將曾昀光和周郁分開。

蘇丹去抓最重要的周郁,而刀疤姐則在蘇丹變動磁場的控制下去搞曾昀光。

按理說,磁能力是比較克制金屬控制能力的。

但曾昀光不愧是戰場上下來的,實戰經驗豐富,在確保周郁安全後立刻放棄使用能力,靠優秀的身體素質急速下墜。

刀疤姐的目的是想抓人幹活,而不是搞死後人力兩空,所以反而要用風去接他。

他就趁著和風接觸的瞬間,將身體鞠成弓形,再猛力打開。

一個借力,居然如同獵豹一般飛躍上了山崖。

刀疤姐又是佩服又是生氣,不得不現身追過去。

然而被磁能力克制的曾昀光,居然沖著她的方向紮出一刀。

刀疤姐以為他身上的金屬已經在救周郁的時候消耗幹凈,不及防備,結果肩膀被紮透,失了好多血。

曾昀光卻可惡地沖她一笑,眉目上沾著紅血道:“看看我抓住誰了?”

刀疤姐心知不妙,也顧不得傷口,硬扒拉下來後用風卷著自己跑了。

至於曾昀光,按照蘇丹的磁場反應的位置,在傷了她後飛身上橋面,找不到周郁後直接進入廢墟了。

她負傷回來,金安婆婆媽媽地為她包傷口,被一掌拍飛。

忍不住質問蘇丹:“為什麽曾昀光的身上還有金屬?既然有,你怎麽沒控制住?”

蘇丹研究她傷口的形狀後道:“所以說這個人難纏。他的能力雖然受制於我,但很快摸清我的弱點了。金屬大範圍的分散控制,我占優,若是他全部能力集中小範圍控制,他占優。”

所以他能擺弄他的鋼絲座椅和網,卻沒辦法對付他握在手中的刀。

如果時間再長一些,曾昀光的腦瓜再靈光點,說不定能找出在磁場環境下操控金屬的辦法。

不能拖了,峽谷段路橋修覆必須在這兩天內完成。

出於急迫,刀疤姐負傷出演囚徒,企圖和周郁共情,並用大義來打動她。

可現在看來,並不順利。

小姑娘的意志相當堅定,普通的洗腦手段並不適用。

刀疤姐看了周郁一會兒,再看那四位老先生,她們依然在小聲商量著水電站試機的事,但明顯不勸周郁了。

她忍不住跺了跺腳,蘇丹,都聽見了吧?接下去該怎麽處理?

要不,還是將周郁控制了,直接幹活吧!

然而蘇丹這次沒有回覆。

刀疤姐有點不耐煩了,假意發出忍耐傷口疼痛的聲音。

周郁這才擡頭看她:“你怎麽樣?”

刀疤姐艱難起身道:“不行,我得出去轉轉,找點止痛的草藥,再看看我的人怎麽樣了。”

慢慢地往外走。

周郁盯著她背影看了會兒,笑一下後問幾位老先生:“我能不能看看水電站的全圖?”

當然可以,老先生們迫不及待地將所有圖紙都給她了。

她又問:“刀疤姐什麽時候來這裏的?你們見過她手下的人嗎?特別是一個叫金安的?”

金安正忙得滿頭大汗。

他此刻正在某個陰涼整潔的山洞中,壁燈亮如白晝,將洞中石床上平躺著的十來個人照得一清二楚。

每一個都昏睡著,皮膚白,頭發黑,額頭高鼓,眉骨眼眶有別於東方人的立體。

這是腦能力者的顯著外貌特征。

他們的頭上都套了個金屬的外殼,外接一根根數據線抽取精神力,最後匯去總線,直送上山洞頂上一個偽裝成樹木的天線。

真想不到,腦能力者居然還能奪取別人的能力。

像做人力電池,而充電的對象就是端坐在石洞中央閉目休息的蘇丹。

金安有種奇異的感覺,他不過是對刀疤姐生了追逐之心,結果卻闖入了奇異的世界。

那蘇丹明明是暗中搞陰謀的大魔王,但卻不做破壞,而是反常地貼錢貼人搞建設。

他自己明明是沖著金庫發財來的,結果卻成了巨大機器中的一顆螺絲釘。

本能在警告他,這事一定不正常,指不定會帶來大禍。

但本能同時也在興奮,對這前所未遇過的神奇遭遇歡呼。

金安將最後一個頭盔和信號線扣在唐心游的頭上,忍不住拍拍他白得近乎於雪的臉。

稍微有點得意。

在三元火電廠的時候,這小子統率全局,對所有人管控嚴格外,對他們紅巾收荒隊更是絲毫沒有情面。

但又怎麽樣?

現在還不是被控制了,將要做蘇丹的電池做到死嗎?

正樂呵著,刀疤姐滿臉不痛快地進來了。

金安馬上換了正經的臉色,走過去迎接道:“姐,傷怎麽樣?要不要緊?我這邊叫人新配了藥——”

刀疤姐搖了搖頭:“你弄完了沒有?”

這一山洞的電池,因為最近蘇丹消耗過度,身體都出現不同程度的衰竭,需要維護保養。

正好,金安的能力能捕捉到他們的精神強弱,按需註射營養加強針等等。

金安點頭:“都差不多了。”

刀疤姐看著洞中盤坐,石雕一樣的蘇丹。

這山洞本是溶洞,稍微修整後,頂壁上鑿出氣窗,恰好陽光透過氣窗照進來,落在他身上。

半是黑暗,半是光明。

腦的腦子覆雜,思考深度非普通能力者所及,在蘇丹身上更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
當年的隔離安置中心,他們一群未成年人,在第一波病毒傳染,庫存資源消耗完畢後,不得不走出去。

遍地的骨骸,對荒野了解不多,再加上變異動植物的攻擊,百分之二十的小孩死去。

是蘇丹率先將所有人團結起來,按照年齡、性格和能力分組。

不能自理的留在安置中心,稍大的幫助照顧小的,再大些的外出打獵和找食物。

說篳路藍縷完全不為過。

禹州能有今天,他是最大的功臣。

但很多時候,他並不開心,眼中總籠罩著陰郁和疲憊,縱然水電站完工,即使禹海高速只剩下跨河谷大橋那段還沒搞定修覆的辦法。

刀疤姐道:“小金,你先出去,我和他有話說。”

金安點頭,聽話地出去,但有點羨慕。

怎麽說呢,刀疤姐很少有話和他說哎!

刀疤姐走過去,腳蹬在蘇丹盤坐的石臺上。

距離太近,已經觸到他的安全警戒,一雙黑眼睜開了。

蘇丹揉了揉眉心:“怎麽了?”

刀疤姐道:“我剛和你說話,你怎麽沒回我?周郁說的,你都聽見了吧?”

蘇丹點頭,聽見了,也收到她的傳信,但實在太累,所以沒有立刻回覆。

便道:“晚了幾分鐘就追過來問,還是小時候的急性子。”

刀疤姐面對別人是沈穩可靠的大姐,在蘇丹面前卻露了真相,有點焦急道:“周郁很難說服,直接把她控制了吧!”

蘇丹搖頭:“有限制條件。”

三級以下的腦,腦波雖然強烈,但還不足以影響他人;四級和之上的腦,腦波的強度指數級上升,可以影響和控制他人了,但是數量有限。

普通的,能控制一兩人,控制力稍微強些的,五六人沒有問題。

但像蘇丹這樣同時控制近千人,就不僅僅是等級高低的問題,還需要腦波和能力的獨特性配合。

他的腦波具有很強的融合性,能無差別吞噬和搶奪別的腦的精神力為己用。

以往多次實驗表明,同時控制的人數超過千,被控制人的能力會減弱。

比如一個四級的風能力者,最多只能發揮二級的能力。

若想提高被控制人的能力,則要相應降低控制的數量。

對周郁這種獨特能力,且要多次長期使用的,必須專心進行精細控制,務必不折損她的能力。

這也是蘇丹並沒有在一開始就控制她的原因。

當然,小姑娘不傻,也發覺其中蹊蹺了。

刀疤姐見他眼下黑眼圈濃重,忍不住道:“哥,你累了?”

以往還好說,按部就班地操控幾百人,按照既定的工期修築水電站,清理高速路就行。

但從禹州宣布各種招攬市民的措施,以及迅速修覆各種大型公用設施後,留給他們的時間就不多了。

工地上加班不說,又新做了三百個傀儡。

又接連跟中州的人進行爭鬥,耗損不少的精神力,已經快要到極限了。

或者說,他這幾天就沒閉過眼。

她忍不住嘆氣道:“周郁不屈服,咱們又不能像洗腦那幾個老頭一樣跟她耗上七八年的時間。”

蘇丹聽見她叫哥,笑了。

刀疤只有在還可愛的小時候才叫他哥哥,大了總是叫名字。

但一旦叫哥了,是真的擔心了。

他點頭道:“累了。周郁的事,我也明白。”

“那怎麽辦?”

“可能要冒個險。”

刀疤姐立刻明白該自己上了,便果斷道:“你說怎麽做,我就怎麽做。”

蘇丹是腦,刀疤是手,其它人是軀幹腿腳,才能成一個推動禹州前進的巨人。

蘇丹若有所思道:“如果能暫時撤下覆蓋禹州的磁場,或者減少磁場範圍,再或者稍微放松對外面那些人的控制,能完全地休息兩個小時。”

長期滿負荷運轉,身體早就深度疲勞了。

若能讓身體得到休息,深度睡上兩個小時,不,或者一個小時,那麽將大大緩解。

醒來後,將會有足夠的精力對周郁進行更精細的控制。

接下來才能去開始峽谷主橋面的修覆工程。

只是這樣一來,在禹州外圍虎視眈眈的其它中州人,怎麽處理?

刀疤姐兩眼放光道:“你的人加上我的人有三四十個,雖然不是個個能力者,但絕對忠心耿耿。你休息的兩個小時內,我守你,其它人守水電站和別的地方——”

小聲商量安排。

但在兩人看見不見的地方,唐心游緊閉的眼睛卻動了動,腦海深處,微弱至極又沈睡良久的意志之火緩緩地燒起來。

當話語聲落,刀疤姐離開,山洞外傳來調兵遣將的聲音。

直到深夜降臨,照入洞中的陽光變成了月光,刀疤姐回來守護蘇丹。

洞頂的天線發出細微的電流聲,是磁場變化而引起的信號變化。

十分微弱,但蘇丹隨即陷入沈眠了。

唐心游清晰地感覺到,鎖住他大腦的力量松動了。

他猛然睜開雙眼,無數的精神力線避開蘇丹,直撲向洞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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